《哈洛與慕德》是一部喜劇電影,講述了一個對死亡異常迷戀的年輕男孩哈洛和一個同樣癡迷于死亡的老婦人慕德之間的故事。哈洛喜歡偽裝自殺來嚇唬母親,并且對參加葬禮情有獨鐘。他偶然遇到了慕德,兩人因為共同的愛好走到了一起。慕德的開朗搞怪的性格逐漸改變了哈洛的陰郁心情,他們成為了忘年交。然而,哈洛的死亡游戲不斷嚇跑了應(yīng)征女孩,他的母親決定讓他參軍。哈洛和慕德設(shè)計了一個計劃,成功擺脫了兵役困擾,兩人的友誼也變得更加牢固。
在這部電影荒誕不經(jīng)的外表下其實有很多意識形態(tài)上的觀點,說直白一點影片想努力打破循規(guī)蹈矩的人生觀。
有這么幾個細節(jié)的問題很容易被注意到:
1、這位年近80的瘋癲活潑的老婦人是一個曾經(jīng)在納粹集中營里死里逃生的猶太人,這一點從她手臂上的數(shù)字烙印就可以看出來。對于一個這樣的人來說,她經(jīng)歷了直逼死亡的災(zāi)難,她的人生觀會因為這種遭遇而重建,她對于很多規(guī)矩的蔑視正是來自她對于真正生命意義的渴望。
2、少年被他母親介紹的3位相親對象的工作分別依次包含這樣幾個因素:第一個是政治(時政與家政專業(yè))、第二個是經(jīng)濟(處理發(fā)票)、第三個是文化(演員)。
第一個代表政治的姑娘,你從他身上看到政治就是一個三姑六婆的八卦興趣,這種嚴肅的話題突然變得很無聊,好像玩政治關(guān)心政治就跟熱衷八卦的閑無聊行為沒有什么區(qū)別。
第二個代表經(jīng)濟的姑娘,你從她話里帶這明顯驕傲自吹自擂的表面謙虛的那種做作的言談中就能看見所有從事商業(yè)活動的人那種在場面上夸夸其談的縮影。那種看到這樣的言談就想在心里一陣冷笑的感覺。
第三個代表文化的姑娘是一個演員,她沒有被少年的自殺表演所嚇倒,而是跟他一起表演投入,所以她的表現(xiàn)顛覆了前面兩個姑娘。但是她還是走了,為什么呢?看看她到音樂室里的夸張表現(xiàn)吧,那就是對文藝界人的愛慕虛榮的夸張表演的一個臉譜,你要是接觸過這樣一類人你就能在電影里感到共鳴。因為他們無比的虛偽,不僅如此他們總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其實又是極端自私自利的人,他們雖然是搞文化文藝的人,但是卻比其他人更加趨炎附勢。
這三個姑娘在這里不僅代表她們本人,也代表了制作這個電影的人想表達的對于政治經(jīng)濟文化的諷刺,對于這些意義存在的諷刺。
3、電影的開場曲和結(jié)尾曲是同一首歌曲,而且這個歌曲在電影里也有貫穿,它表達的是這個電影的中心。歌詞大意是說,世界上有千萬條路,你想走什么路都可以,你什么時候想走都可以。它告訴我們,人想怎么生活是人自己的事情,你只要想這樣去做,你活著就可以做,無論你是少年還是老朽,這完全不妨礙你面對生活選擇你要的生活。
4、這個老婦人說了一段話非常引起我的共鳴,就是不要太在意別人怎么看你,每個人都可以做點犯傻的事情用來自娛自樂。像這一類的話,老婦人還說了很多,比如要想過真正有意思的生活就要打破道德。所以這些話都聽的少年心馳神往,目光閃閃發(fā)亮。老婦人被指控偷車,其實就是她每次出門都在路邊隨即開動別人的汽車上路,這個行為看起來當然是違法的,但是我們都知道老婦人根本沒有要把別人的車占為己有的意思,她從來也沒有想把什么占為己有,她說她這么做就是要提醒其他人讓他們知道:你并不真的擁有什么東西,沒有什么東西是屬于你的。就好比那棵小樹,那車,那斧頭,那個多年來老人收到的最好的禮物(少年送給老人一個游戲幣,她把它投進了水里)。你要記得,你活著并且到死的時候沒有什么是你的,你是赤條條來去的,生命的意義和價值根本不在于這些外界的俗物上。
5、老婦人儲存氣味,比如某某大道上的雪的味道,她把那些氣味都用罐子收集,還自己制造了一個奇形怪狀的裝置用來將氣味發(fā)散出來。老婦人又探索觸覺,那造性怪異的木制品活生生讓人聯(lián)想到一個女性,而中間的洞甚至能讓人感覺是女人身上的那個洞口,但實際上它與女性差距非常巨大。可是老婦人讓少年去愛撫它,在少年愛撫這個木制品的時候呼吸越來越粗,當他把頭埋進那個洞的時候,那分明的就是一種性欲上歡快感。假如你對木頭都能產(chǎn)生性欲,那么對那乳房下垂皮膚皺褶滿身的老婦人當然也可以。當少年看著80歲老婦人的時候,我們能看到一種所謂白頭偕老的穿越的愛情,就是當她已經(jīng)如此衰老的時候我還是愛她,就好像她的年齡完全不是問題。她是一個女人,而一個女人一定是從幼年到老年的,這么一個過程,你是在老年遇到她還是在少年遇到她,她都是那一個女人。而從老婦人看少年的感覺中,我們看到老婦人返老還童了,我們會 感到老婦人是一個頑皮的小姑娘,在愛與生死中年紀變得不再有什么意義。
6、少年的叔叔是一個參加過對德戰(zhàn)爭的美國軍人,他的好大喜功的熱血愛國之情在少年的對對對之中引伸出了一個荒謬的錯誤結(jié)論就是我們喜歡殺人。所以這又跟老婦人的一次談話對應(yīng)上,那就是國家、民族、愛國精神什么的都是狗屁。她曾經(jīng)也為了什么權(quán)利、公正、自由之類的宏偉的概念去斗爭,參加示威游行,但現(xiàn)在她用她個人的小方式去改變她能改變的東西。是德國人也好,是美國人也好,是猶太人也好,什么國家,什么國王,又有什么關(guān)系?歷經(jīng)苦難的老婦人,懷著喪親喪國,從宮廷生活到集中營生活的這種巨大反差,從納粹殺虐猶太人,到美國軍人與德國軍人打仗這些事情諷刺出戰(zhàn)爭是國家這種毫無意義的分類導致的滅絕人性的變態(tài)東西。
整個故事以少年與老婦的相識相愛為荒誕的外表,實質(zhì)上要表達的卻是超越了政治經(jīng)濟文化軍事各種嚴肅的宏大的社會問題,而回歸到人如何度過人生的這么一個最微小卻最深邃的信仰層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