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驚雷》是一部西部冒險電影,講述了一個14歲的少女瑪?shù)佟ち_斯為了為父親報仇而踏上了一段驚險的旅程。故事發(fā)生在一個枯燥而忙碌的西部小鎮(zhèn)史密斯堡,瑪?shù)俚母赣H被人殺害,兇手湯姆·切尼下落不明?,?shù)贈Q定自己雇傭一名警察來為父親報仇,選擇了醉醺醺的警長羅斯特·考波恩作為合作伙伴。與此同時,來自德克薩斯的騎警拉博夫也希望抓獲湯姆·切尼,因為德州為此提供了高額懸賞。為了讓切尼在本地受到正義的制裁,瑪?shù)俦仨氃诶┓蛑白サ剿?。于是,瑪?shù)倥c羅斯特一起踏上了保留地的旅程,面對許多不法之徒和暫時逍遙法外的仇人。影片通過展現(xiàn)瑪?shù)俚膱皂g和勇氣,以及她與羅斯特之間的默契合作,向觀眾展示了真正的英雄精神。同時,影片還揭示了西部小鎮(zhèn)的黑暗面和法律的薄弱,讓觀眾對正義和道德產(chǎn)生了深思。影片由海莉·斯坦菲爾德和杰夫·布里吉斯主演,導演巧妙地將緊張刺激的場景與人物情感交織在一起,使觀眾既能感受到緊張刺激,又能深入了解角色的內(nèi)心世界。總的來說,《大地驚雷》是一部令人激動和感動的西部冒險電影,它不僅僅是一部追求正義的故事,更是對勇氣和堅持的贊美。
說實話,我這個人不怎么愛看西部片,或者更準確地說,是相當不愛看。我很不喜歡那種黃不拉嘰乏于變化的背景色調(diào),也看不上醉醺醺的酒鬼跟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臟牛仔,總之那是個弱肉強食的野蠻社會,是槍桿子下的鐵血秩序,缺乏靜謐的溫柔與繾綣的情調(diào),缺少復雜而多層次的人物建構,電影情節(jié)大多跟時代與人物一樣直來直去,一根筋粗蠻到底。
知道科恩兄弟翻拍1969年John Wayne的西部老片《大地驚雷》(True Grit)我還挺驚訝的,雖然2008年的《老無所依》(No Country for Old Men) 也稍有點西部片的影子,但畢竟不是經(jīng)典重拍,搞不清楚這兩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為什么選擇了這樣一種“逝去”的類型題材。終于看完才明白為什么這故事勾人魂魄,也終于肯定這部作品在表現(xiàn)手法上幾乎可算作是《老無所依》的延續(xù),都有一種飄渺的詩意滲透到一個節(jié)奏緊湊的劇情故事中,都在結尾進行了對主題的意外提升,營造出揮之不去的惆悵與微妙難言的感動。
故事的主線是14歲女孩瑪?shù)賮淼桨⒖纤_斯州的小鎮(zhèn)史密斯堡追捕兇手、為父報仇。這個19世紀末葉的少女有著與年齡不相襯的成熟老練,獨自面對冷酷世界毫不畏懼;但與此同時,她也有著少女所固有的天真與不切實際。與瑪?shù)傧鄬Φ氖鞘访芩贡さ木嚼暇乒眙斔固兀ㄟ@名字本身就有“狂妄自負之人”之意)。這老頭兒是個典型的西部莽漢,成天到晚喝得醉醺醺一塌糊涂,自甘墮落卻又身懷絕藝?,?shù)僖蛡蛐℃?zhèn)附近最厲害的警探幫她緝兇,那還真就非魯斯特莫屬。故事的支線是追捕同一逃犯而來的德克薩斯州騎警勒伯夫,這位年輕而志向遠大的警察與老魯斯特有沖突也有合作,使一段三人行的長途跋涉充滿了跌宕起落的韻律,險象環(huán)生也妙趣橫生。
從敘事進程本身來說,這一段千里追兇的節(jié)奏把握非常精彩,段落轉換緩急有序,情緒安排高低間雜,傳統(tǒng)西部片所該有的完整性娛樂性它都有;但與經(jīng)典的西部類型片相比,《大地驚雷》的視覺細節(jié)卻涵蓋了不少超越西部傳統(tǒng)與拓荒時代的風格性安排,比如瑪?shù)倥c魯斯特路遇死尸,又遭遇印第安地區(qū)牙醫(yī)一段:薄雪飄灑的小樹林,雪花越飛越急,樹叢后緩緩走出來兩匹馬,其中一匹背上明明是只高大的黑熊!鏡頭在瑪?shù)倥c魯斯特的背后、側景、表情、視線間來回切換,緊張的情緒緩慢爬升,直到馬背上的黑熊越逼越近,人臉終于露將出來。通過這樣超現(xiàn)實的詭異元素,追兇之旅的環(huán)境險惡之態(tài)被進一步烘托強調(diào)出來,同時又自然而然地推進了故事進程。再比如魯斯特帶瑪?shù)儆隈R背狂奔一場,空曠的廣角鏡與近景特寫交織,馬蹄、林影、落日、星空、雪夜,都為影片加入了不同于傳統(tǒng)西部電影的迷幻情愫;而魯斯特性格中的殘忍、堅毅與夜色中他那蒼老的臉交雜到一起,則使這個從臉譜化醉鬼出發(fā)的人物變得真實而立體起來,使他終于成為一個超越西部片類型定位的人格上的英雄。
不少John Wayne的鐵桿粉絲表達出了對翻拍結局改變的不滿,但我覺得這樣的安排正是科恩兄弟版《大地驚雷》的最精彩一筆。14歲的瑪?shù)賹ψ穬粗盟钕蛲模颂娓笀蟪?,還有對未知領地的一份好奇;她所最吸引人之處,也正是發(fā)自這種年輕好奇心而無所畏懼的進取精神。而這份精神的傳承,是在追兇過程中與魯斯特的互動中自然而然發(fā)生的,早已超越了追擊行動的目的本身,也超越了語言交流的可能。對魯斯特來說,他從最初的百無聊賴到抱著瑪?shù)僭谘┮估餂]命狂奔,是瑪?shù)偌ぐl(fā)了他體內(nèi)最為高貴的價值迸發(fā),也是瑪?shù)傺永m(xù)了他最后的西部精魂。這樣的高貴精神不能也不應該為任何一種圓滿結局所束縛,這樣一種非傳統(tǒng)的過命情懷只能通過留白在永恒的懷念中繼續(xù),上升至詩的層面,才終于實現(xiàn)西部電影的俠、義、道。
而這份留白,就是我認為科恩兄弟的電影作品最超脫最迷人之處,也是他們在黑色幽默之外最具個性化的形式風格標簽。在《老無所依》中,影片的尾音是老警官的一個夢,是殺手的踉蹌背影;在《嚴肅的人》(A Serious Man)中,影片的結尾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龍卷風及主人公噩夢般人生的最后一擊;《大地驚雷》則是觀眾所一直期待的重逢的缺失。通過這一系列作品中的相似表現(xiàn)手法,這兩兄弟似乎從來就不打算對觀眾把話說完、說透,他們是真正在拍屬于自己之個人情趣的電影;但與此同時,他們也總會留下足夠的線索,留下情緒的氣味等觀眾自己去挖掘人生的黑色真相,體味時代狂潮的無情,緬懷往日情懷中的高貴格調(diào)。他們在實現(xiàn)自我的過程中讓電影終于也成為了觀眾體驗的重要部分——你的跟我的。
我于是覺得,從《血迷宮》(Blood Simple)到《大地驚雷》,再怎么贊美這兄弟倆都不過分。能拍出這樣的往日情懷與高貴格調(diào),他們是這個時代了不起的導演與編劇,他們是好萊塢舊精魂的延續(xù)。